日本女人的贤良、谦恭和温顺是在全世界出了名的，这向来有文为证。今朝有幸在东京走上一遭，却发现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了：在东京境内最时髦的新宿，特别是到了夜晚和周末，装扮前卫的新潮女孩，踩着夸张的松糕鞋，鞋底最厚的差不多有小半尺；头发染得五颜六色，有的脸上涂着深褐色的面霜、蓝色的眼影和灼灼发亮的唇膏，三五成群地在街上闲逛着。从她们身上，你简直找不出一丝低眉顺目的影子和一点儿要做贤妻良母的倾向，全部的感觉就是个性的张扬。

    久居日本的朋友介绍说，这只是东京女孩很寻常的一种休闲方式，广阔天地给了她们充足的交游空间和展示自己个性的机会，同时也使得人口本来稠密的东京特别是新宿、原宿一带，愈发显得人气更旺。在东京停留的最后一晚，我们下榻在一家名叫肯特的商务旅馆。这家旅馆刚好坐落在新宿的歌舞伎町附近，街上红男绿女的喧闹声一直持续到凌晨。据说，１０年前，日本少女还是非常循规蹈矩的一群。她们穿着一本正经的校服，一门心思用功学习，希望考上个好学校，将来嫁个好丈夫。现在，她们学习倒未必不用功，嫁个好丈夫的念头也未必会断掉，可要她们像母亲和祖母们那样一板一眼地生活下去，就没那么容易了。日本的朋友说，这些女孩一心要做的就是反传统。她们刻意求新求怪的装扮或许就是她们向传统挑战的特有方式。在东京和其他地方的杂货店里，能让皮肤美白的“雪肌精”随处可见，这恐怕也大抵符合东方女性的求美心理。但偏有女孩子喜欢将自己的脸抹黑，猛一看，还以为是个黑人，但一截黄皮肤的手臂又泄露了“天机”。即便如此，行色匆匆的路人也不会朝她望上第二眼，日本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。一位在东京已经小住半年的中国朋友告诉我，在东京，不怕装扮得怪异，就怕流于普通。

    记得梁晓声在数年前曾写过一篇关于日本女人的文章，大概是说日本女人（特指东京女人）的衣着是寻常的，寻常得使他感到讶然。他访问日本的时候是在某年的１０月，当时东京的气温尚高，但在街上没看见一个穿得瘦一点儿、透一点儿、露一点儿的，言下之意就是性感一点儿的，甚至没有见过一个穿得时髦一点儿的。还有他笔下的东京女人也是不施脂粉的，特别是２０多岁的女孩，她们素面朝天，连唇膏也不涂，不仅描眉画眼的没见过，连头发烫成新潮发型的也没见。

    我们到东京的时候已是１２月初。走在东京的街头，着丝袜、穿短裙的女人随处可见，还有人穿着凉鞋袅娜而行。同行的刘先生戏谑地说，日本女人的腿可真不怕冻。在这里，梁晓声关于东京女人的描述什么都对不上了。按照我的思路，能够解释这种巨大反差的原因恐怕只能有两个：要么是东京女人这些年的变化太快，要么就是这位作家当时对日本女人缺少足够的发现。

    尽管如此，日本女人的温婉可人，仍在不经意处丝丝缕缕地向外渗透着。不论是餐厅、酒馆的女招待，还是大街上衣着光鲜的摩登女郎，她们在与你搭话时，语气永远是轻柔的，脸上也总是挂着抹不去的笑，让你的心里老有一种非常舒展的感觉。